今年以来，形势越来越差的论调甚嚣尘上，我们公司内部也可以看到这种收紧的迹象。但总体来说作为领工资的一员，对于这种形势的感知不够清晰。直到最近回家参加发小的婚礼，碰到的三件事让我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第一件事：回老家下了高铁后照例叫了网约车，上车一看，司机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这让我感到好奇，于是和她攀谈了起来。司机告诉我，她平日要照看孩子，等孩子上学后就兼职出来跑几个小时。我问她，女司机在网约车里应该蛮少见的吧？她回答，今年像她这样兼职出来跑网约车的女性还挺多的，老公今年活不好做，她这样可以一边照看孩子，一边挣点钱补贴家用。恰好今天在抖音看到一段话：
当你发现网约车司机，外卖小哥，快递员人员里面开始出现女性的身影，那么就预示着一个社会单单凭借一个男人的努力已经无法养活一个家庭的温饱了。
再结合第一件事里女司机的回答，深以为然。
第二件事：老爸喜欢钓鱼，说今年河边钓鱼的人都变多了。老妈赶紧在旁边搭话到，今年不少壮劳力在外面找不到活做，都没出去就在老家呆着，钓鱼的人当然变多了。
第三件事：回程搭了发小的顺风车。发小是做少儿艺术培训的，在车上聊天的过程中也向我诉苦，说这两年明显感觉到招生越来越困难了。结合出生人口的断崖式下跌，我想，他们可能是比较早能感受到寒意的一拨人。
在这样的下行周期里，副业成了越来越多人的选择，尤其是程序员这个群体。关于副业，或者说创业，其实早年间我也积极地尝试过。从读研开始我就折腾过一些创业的事情，参加了一些比赛，和几个所谓的"投资方"打过照面，以至于刚毕业的时候还美好地憧憬过。但后来慢慢觉得自己能力有限，性格方面也不适合，于是就选择安安心心地在公司里当一名码农。
如今形势越来越严峻地情况下，留给人选择的机会实在不多。有很多工作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做，但同样也有很多人拥有选择的机会，却挣扎在世俗的怪圈里无法挣脱。
曾经有过几家公司向我抛过橄榄枝，都是很不错的机会和待遇，但我最终都选择了拒绝。原因是我目前在一家外企，待遇虽然比不上国内的公司，但氛围相对自由。这让我既可以深入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也能在工作之余有足够的个人时间，可以去陪伴家庭，发展个人兴趣爱好，或者单纯地发呆。对的，你没听错，就是发呆。在我看来，每个人的财富、地位、权力可能天差地别，但一个人再有钱，时间依然有限。所以，属于个人的、可供支配的时间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我们的教育体制一直在强调"不要浪费时间"，但我想说时间正是用来浪费的，浪费在喜欢的事物和人上。当年明月写《明朝那些事儿》，数百万字记载了太多人的生死，翻开权势里的斗争，一片血肉模糊。一个人可以在前二十年位及人臣，也可以在最后几年迅速被贬、满门抄斩。一个人可以帮助君主建功立业、加官进爵，也可以在王朝建立后被午门问斩，做那被烹的猎狗。所以一辈子争斗来争斗去，所为何为？到最后都不及那逍遥自在的徐霞客，做着自己热爱的事穷尽一生。
当然，我说这话并不代表着要躺平，而是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价值和判断，在自己热爱的事情、笃信的价值上拼尽全力、持续耕耘。譬如我希望有闲暇的时间陪伴家人，但我同样会因为一位好友询问的技术问题而排查到半夜，它和我的绩效、待遇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因为单纯的求知欲，以及最后的那句感谢。另外我也并非沉溺在外企的温柔乡而排斥跳槽，只是在跳槽的考量中，钱和发展的优先级要排在时间和价值认可之后。毕竟，我苦苦修炼技术也是为了等待一个可以给世界带来正向改变的机会。
另外在每个人的工作道路上，都少不了这样的选择：是走技术路线还是管理路线？是拓宽技术的广度还是挖掘技术的深度？曾经这两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多年，直到最近才有些思路。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管理这件事我虽然没做过，但我感觉它的核心要义是"责任"。因为有责任，所以才会有权力，同时也承担更大的压力。而作为基层管理者，最重要的功能可能是拆解上级的布局，并将它落实。当然这两句话纯属我意淫，毕竟咱也没做过。但据我观察，成为管理者这件事，五分靠打拼，五分靠机遇。在公司的上行周期，各个团队逐渐膨胀，这时候机会就多；反之人员固化，甚至降薪裁员，那么机会就少。另外，上层组织变动、原有领导跳槽，都是可能的机会。但机会属于不可把控的因素，因此不必强求。所以管理路线不是选择的结果，而是加强责任心、提升专业能力并等待机会降临的自然结果。机会可能来，也可能不来，因此做好前两点才是明智之举。
再是第二个问题，曾经我执着于技术的深度，但最近这个观念在我脑海里慢慢松动。原因是我在不断深入的时候发现有些答案只能从其他领域寻得。譬如，应用层的很多新功能其实都依赖底层硬件或内核的特性，MTE依赖ARM架构的调整，CMC垃圾回收机制依赖内核侧userfaultfd的机制，不一而足。另外我也开始不满足于在自己的领域内自说自话，尤其当我面对如此庞杂的系统，它是如此的复杂且又分层，以至于每个层级的技术人员都说着只有自己能懂的黑话。我开始慢慢讨厌这种局面，并希望从底到上地彻底了解它。这是一种研究多了以后的自发冲动。所以说到底它谈不上选择，而更像是一种顺其自然。我相信，不论是先选择深度还是先选择广度，走下去它们终会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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