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回顾十年前 “自如老罗对峙” 聊聊逻辑

格力风波

最近王自如在格力的一番言论争议很大,大体表达的观点如下:

  1. 加入格力后从来不看工资条,只求一个离董明珠最近的办公室,方便随时汇报;
  2. 哪怕什么都不干,每天观察董明珠怎么开会,做事,就会收获很大;
  3. 年轻人要心态归零,学校里教的东西和社会脱节,你什么都不会必然会犯错,企业要教你,承担你犯错的代价,还给你工资,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这些观点受到网友的抨击很大,尤其是表达上显得很油腻和谄媚,年轻人不会随意接受这种 PUA。于是各种调侃,攻击接踵而来。这件事本身倒没什么可说的。其实王自如的这些观点都是对的,站在他的视角看:

  1. 三十来岁,做到格力副总裁,以格力的体量,这个职级,确实不用在意工资条了,在整体 package 里月薪占比并不大;
  2. 董明珠虽然在网民视角确实有一些槽点,但毕竟作为格力的掌门人这么多年,这种级别的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斗争,孤独,成功,失败,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仔细跟着学,一定能收获很多东西;
  3. 初入职场的确需要学很多东西,进入一家对员工包容性比较好,鼓励成长,薪资中上等的公司确实是很不错的初体验。

问题在于事情都有两面性,只强调片面的事实是不负责任的,而且在公共表达中也需要有同理心。所以王自如被喷也说不上冤枉,种花得花,种豆得豆而已。

自如 vs 老罗

真正令我感慨的是,这件事让很多人回忆起十年前那场中文互联网开天辟地的【约架】。 2014 年 8 月 27 日,针对老罗锤子科技的第一代产品 Smaritisan T1 的种种问题,彼时还是 数码评测机构 Zealer 掌门人的王自如,和老罗在优酷进行了几个小时的辩论。事后王自如承认自己败了,而老罗也因为多次插话,并没有留下多么正面的形象。Zealer 因为这场约架,摘掉了【独立】【第三方】的牌子,锤子科技也并没有因此收获巨大的销量。

当时的我其实就在电脑前观看了这场约架,那个时候还是大二数学系学生,并不是数码爱好者。对手机具体多少色温,海绵隔热,拍摄角度这些并不十分感冒,只是单纯觉得,虽然王自如发挥不好,但老罗也有点太咄咄逼人了。

时过境迁,后来的自己转码,留学,再回国进大厂,回过头来看,突然理解了当时的问题。王自如在那场约架中彻彻底底失败,源头在于他几乎毫无逻辑的表达,和不充分的准备。

为什么逻辑很重要

每个人的背景,经历,思维不同,哪怕在同一行,同一个公司,同一个部门,大家做的事情也不尽相同。在这种情况下,要交流,想达成共识,最关键的桥梁就是【逻辑】。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是不同的,我并不会无条件的信任你。想要建立共识,就需要你清晰地表达观点,是何,为何,如何。让我明白,你基于什么样的事实,做出了什么样的判断,导致了怎样的事实。

清晰而有逻辑地表达,是传递信息,建立共识的必要前提。

对于无条件信任你的人,比如你的家人,挚友,也许你可以直接给【观点】,【结论】。越是对你不熟悉,尚未建立信任的人,越需要这个逻辑链条的完整性,否则一定带来困惑和质疑。这一点在面对上级汇报,面对陌生人演讲,沟通的时候尤为重要。

是的,这会消耗你的精力,也要求你具备清晰地思维能力,表达能力,但对不起,没有捷径!你要去跟【尚未建立信任感】的【理性人】沟通,就必须要爬上这个山坡。

而王自如在那场对峙中,传递的全部都是【观点】。老罗是谁?新东方前 GRE 功勋教师,启蒙了中国一代人的自由思想和批判性思维。这样的情况下,不被喷的体无完肤是不可能的。

你说我的产品有问题,ok,我懂你的观点了。那么证据呢?证据就是你的【理解】么?证据就是你跟业内人打听了几句,完了还不能说出来具体的数字,厂家,只是个模糊的认知么?你就基于这种未经验证的认知,就做视频指责我们的产品么?

是的,Smartisan T1 的问题很多,Zealer 视频里讲的可能确实很多都是事实,但你得【证明】,你需要列事实,摆证据,而不是一切都是非常模糊的【感觉】,【理解】。从这个角度看,王自如为这场对峙的准备是完完全全不合格的。

这也是为什么事后很多人说:这不是一场好的辩论,甚至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辩论。

故事很简单,王自如说 Smartisan T1 有很多问题,但没有一个能给出来实证。而他准备的一切说辞,都是基于【认定问题存在】这个前提的,这还怎么辩论?在这个无法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当老罗抛出【Zealer 收了厂商的钱】,【不合法地获取配件】,【作为产品顾问未尽责任义务】这些论点,每一条都有明确论据,而且是王自如自己也承认的【事实】,这个时候再想去辩解就意义不大了。

从纯感性的视角看,老罗咄咄逼人,没有风度。从理性的视角看,王自如基本上什么都没准备,产品问题缺乏有说服力的论据支撑,Zealer 的定位没有站得住的论点来说明。这才会造成老罗从场面上的完胜。

与君共勉

真心建议初入职场,对表达和逻辑的重要性没有深刻认知的同学,回看一下这场经典的对峙。王自如犯得每一个逻辑和表达上的漏洞,都可以带入到职场中的情景。

  • 是否曾凭【感觉】和【印象】,很随意的给出一些结论,结果被领导喷?
  • 是否对于一些关键指标,事实,没有做到烂熟于心,事事留痕,结果被 challenge 的时候一筹莫展,事后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 是否在面试 or 晋升评审的时候,对于项目推进中关键的决策没有明确论据,数据支撑,导致给评委留下不靠谱的印象?

清晰的逻辑表达能力在职场的进一步发展中,是必备的软实力,希望大家都能提升。

一点小感慨,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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