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没买车时过年回家分为好些步骤:先从广州或是深圳坐高铁或飞机到重庆,于重庆住一晚后坐大巴到镇上,接着坐公交到乡里,最后步行两小时到家。
回家途中,随着离家距离越来越近,我内心的愉悦与轻松感受会越来越强。
到重庆的落地瞬间我会带着些许满足些许快乐在心中默念:"重庆,我回来了。"
镇上到乡里的公交车,我最喜欢坐的位置,是司机和副驾之间那一块放水箱放杂物放收钱盒子的近一平米可坐处。坐在此处将面向所有乘客,所有的乘客,脸上都挂着笑容,相熟乘客间的聊天,嗓门大到整车人都能听见。
"耶,老表,好久回来的哦?今天下'该(街)'来办年货?"
"今年在外头挣了大钱哦。"
......
我喜欢听这样的聊天,他们的对话中,充满着能量、收获以及希望。
即将到家的最后几公里,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陡峭,我并不认为这变化有一丁点的不好,我只感觉风在为我欢呼,草在为我喝彩,沿路往下流的溪水也对我说:"欢迎久不归家的人回家。"
离家越近,我心越来越静,我的脑子再不想外面的世界,我的全部意识,只在眼前的山、水和风。(近两年的过年回家,大巴、公交与步行不再,直接一鼓作气开车到家,我的全部意识,便只在眼前的路。)
24年春节,家里天气出奇的好,每一天,都是大大的晴天。我的每天,于忙碌之外都拥有一段闲散时间,这时间,我或是坐在太阳下发呆,或是端一杯热茶站旁边听大人(以前"大人"指父母辈,现在的"大人",有已经做父母的同龄人)聊天。
我仿佛还是很小时候的那个我,还是那个不会和大人寒暄不懂得如何主动发起话题的我,大人问我问题我便答,大人不问我我便只站旁边安静地听。
我喜欢听大人们聊天。我猜这种喜欢来源于小时候的惬意体验:如果大人们坐着聊天,我便暂时不会被叫去挑粪、砍柴或是挖田。
闲散时间的闲散感受,被我写出一篇"闲",我的"闲"是杂乱的,我没有清楚表达我最初想要表达的想法。我想要表达的,是"我的闲来自于其他时间的不闲和其他人的不闲":如果过年之前没有一点点积攒,哪能有过年的闲?如果生火做饭收拾屋子没有父母的不闲,哪能有我的闲?
今年过年期间,我每天花上十几二十分钟甚至半小时将当天发生的事情记一记,做饭、包饺子、走亲戚、开车练车、种洋芋......
我本想着本篇更新只需将所有日记汇总即可,事实并不这样:如果只是列举过年期间的每一件事,不就又变成一篇"流水账"了么?
阿妮的"流水账"评价,对我影响深远,我的潜意识一直对我说:"别记流水账,别记流水账。"于是本篇更新,我又不知道该写怎样内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过年期间发生的事了。
今年过年,我开车许多,每天都至少跑一小时山路,我最得意的,是从乡里回到家的9公里盘山路只花28分钟。这持续的跑车,似乎车技又有了些提升。
我是一个不"讲礼"的人,主人家留我吃饭我便真的吃饭,主人家饭桌上我喜欢吃的食物我会不停吃不用主人劝我多夹菜。
今年过年快结束时,我心中多出一些不再模糊想法:人这一辈子,是一年年过的;年初到年底之间,该给自己的人生设定一个目标,比如一年要存多少钱;过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很多老人,都会等到过完年再离开这世界。
我最想表达的想法如标题所述:年,是时间分割机。
我的每一次过年,都像是一次时间分割,过年以回家前的期盼为始,以离家时的不舍为止。
过年期间的所有时间,都是一种慢悠悠心绪放空。
大家是都想在家再多待几天的。
"要不是有房贷,我现在就待在老家几舒服,花点钱把房子重新搞一哈,随便种点花花菜菜够国人吃就有哒,我硬是国不想出去搞哒。"
大家想着多待两天,都只是一时说说。
"今年再出去搞一年,等过两年房贷扯撑头了就不出去了。"
"您儿家,我们明天就走,七不出门八不归。初六走还能挣几百块钱过道费。"
过年很快,又似乎很慢,我过年的十天,每天都充实着。
我盼着,下次过年再回家。